第十六回苦志廿年旁枝承嗣续归人万里意外庆团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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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时候,却是仲晦表叔在外接场,一位同学姓游的,也在那里等着。我和一位同学柴也愚,从里面出来,便遇了他两位。因为辛苦了一天,便到就近的一家茶馆里略为歇息。四众聚坐吃茶,仲晦表叔说起,这几天里香港赛会十分热闹,约我们同去看会。我同游于艺两个,本来不肯去,那柴也愚十分高兴,一定要去。我们却他不过,便同坐了夜轮船,到了香港,住在一家客栈里。仲晦表叔说是看会是要领一张照会的,这领照会的地方,就在客栈对门,叫我们三人之中,着一个去。柴也愚、游于艺,两个愿去。仲晦表叔又教了他入门如何说法,如何讨取照会。他二人去了,我们在楼上栏杆边,看着他二人,入了对门房子里去了。却许久不见出来。仲晦表叔叫我去催他们,我依命而去。谁知入得门时,却是一所黑暗房子,里面有个人出来招呼,带了我到后面一间去。见有许多囚首垢面的人,柴游两个,也在那里。我便约他们出去,他两个哭道:‘我们出去不得的了,这里是猪仔馆,进来了,便要贩到外洋去卖的。’我听了,吃了一惊,连忙要出去时,那门早反锁了。在这黑房里,住了两天,吃的都是冷饭,又没有茶水。到第三天,一个人拿了一叠纸来,叫我们签字在上面。说是签了字,就放出去的。大家不知所以,便签了给他。忽然又有人送了一大壶茶进来,大家渴了两天了,便尽情痛饮。谁知喝了那茶之后,舌头都麻了,说不出话来,人也迷惘了。便有两个人来,说是放出去了。我们一众人都跟了他走,不知怎的,却身不由主,跟他走到码头上。便有舢舨来,把我们渡到轮船上,赶到舱里。我们迷迷惘惘,直到半夜时候,方才苏醒。那时舱口也封了,船也走动了。在船上受的苦,比在黑房时还胜十倍,也不必细说了。昏昏沉沉,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到了一处,把一众人驱赶上岸。到了一处房屋,把我们一个个用麻布袋装起来,便有人来讲论价钱,逐个磅过,又在袋外用脚乱踢。一会儿,便又把我放了出来,还有几十个同放的,却不见了柴游两个,从此之后,我便同他两个分散,直到今天,也还不知他们下落生死,也无从打听。此时,便有两个外国人,把我们当猪羊般驱赶出去,又到了一个轮船上,行驶了三天,才到了一个地方。重复驱赶上岸,到了一所烟园里,叫我们给他种烟。列位,这个便叫做卖猪仔。仲晦表叔他和我,今生无怨,前生无仇,不知为了何故,要把我来这等陷害。据说卖到这烟园里,还是好的,若是卖到别处地方,还要受罪。然而这一个园子里,总共五百人做工,每日受他那拳脚交下,鞭挞横施,捱饥受渴的苦,一个月里面,少说点,也要磨折死二三十个人。因此,他时常要添买猪仔。我起初到时,那园主人看见我身子瘦弱,便埋怨那买手,说他不带眼睛,买了这个饭桶来。后来知道我识字,便叫我做他的文案。我也是在他檐下过,不敢不低头。在那里担惊受怕,柔声下气的,做了他三年奴才,学会了巫东由话,朝夕无非是想脱身之计。这日得了个空,我便将辫子剪了,换了一套外国衣服,又用一种‘银粉水’把脸及两手涂黑了,扮做巫东由人,偷了他一张出行照会,偷跑了出来,附趁了轮船,到了大埠。可怜我直到此时,方才知道,那大埠就是新架(加)坡。此时身边钱也没了,所涂的银粉水只有七天的功用,过了七天,面目依然要白的,恐怕被人看穿,真是走投无路。后来投到一家广东铺里去,做打杂。总想积起几个工钱回来,无奈新架(加)坡那边,百物腾贵,莫想积聚得起来。只得写信来家,商量设法。念到乡下地方,外洋书信是递不到的,只得寄到六皆叔父聚珍店里。谁知一连发了二三十封信,都只没有回音。我在那里,换了三个东家,又捱了六七年。后来遇了一位老东姓蔡的,名叫蔡柏臣,知道我是个读书人,便邀了几个读书朋友来考我,谁知反被我考住了他。那蔡伯臣十分欢喜,邀我回家教他两个儿子读书,又在他的朋友地方,推荐附了几个学生进来,于是束修所入,一年约得千金。教了一年,我便要辞他回家,他又苦苦再留一年。这年里面,他便把他大女儿招了我做女婿。这一来,可是上了当了,被他苦苦软禁着,教他儿子。直到今年,已足二十年了,才肯放我带了妻子回家。此刻,眷属还在船上,我先回来见我父母。这是我在外二十年之大概。至于细情,便是谈一年也谈不完的了。”
公孺此时,犹如天上掉下一件奇宝来一般,快活得不知怎样才好。又疑是做梦,又疑是发昏。起先听耕伯说的上半段,不住的扑簌簌泪下;听到下半段,他早已快活的昏不知人了。倒是六皆听了耽心,因先向阶下众邻人说道:“列位到此,无非是要听新闻。此刻新闻听完了,列位且退一退。我们家里出了这件喜事,过一天少不免请各位喝喜酒。”众人听说,一时都散了。只剩下厅上众人,六皆便拉恒农过来,指着耕伯,叫恒农拜见父亲。耕伯诧道:“侄儿何来这个儿子?”六皆道:“你且坐下,今天你回来了,是一件大喜事,却还有一件大难事呢。”说罢,便把当年定亲,及婉贞苦守贞节,误听谣言,承继嗣子一事,一一说知。耕伯听了,心中倒没了主意,道:“这便怎生是好?”六皆道:“我也代你算到,怎生是好呢?”公孺听了,也
公孺此时,犹如天上掉下一件奇宝来一般,快活得不知怎样才好。又疑是做梦,又疑是发昏。起先听耕伯说的上半段,不住的扑簌簌泪下;听到下半段,他早已快活的昏不知人了。倒是六皆听了耽心,因先向阶下众邻人说道:“列位到此,无非是要听新闻。此刻新闻听完了,列位且退一退。我们家里出了这件喜事,过一天少不免请各位喝喜酒。”众人听说,一时都散了。只剩下厅上众人,六皆便拉恒农过来,指着耕伯,叫恒农拜见父亲。耕伯诧道:“侄儿何来这个儿子?”六皆道:“你且坐下,今天你回来了,是一件大喜事,却还有一件大难事呢。”说罢,便把当年定亲,及婉贞苦守贞节,误听谣言,承继嗣子一事,一一说知。耕伯听了,心中倒没了主意,道:“这便怎生是好?”六皆道:“我也代你算到,怎生是好呢?”公孺听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