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回心向善买犊卖刀隐语双关借弓留砚(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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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名叫韩勇,他两人在水底,都伏得三日三夜。那李茂使一对熟铜拐,能在水底跟着船走得,使一拐搭住船帮上去,抡起拐来,任是你船上有多少人,管取都被他打下水去,那只船算属于他了。那韩勇使一把短柄镔铁狼头,腰间一条锁练,拴着一根百练钢锥,有一尺余长,其形就仿佛个大冰撺的样子;靠着这两件兵器,专在水里凿那船底;任是甚么大船,禁不起他凿上一个窟窿,船上一灌进水,便就搁住了。他抢老实的,因此人比他两个作江里吃人的水獭,水底坏船的海马一般,叫他作截江獭,避水蛟。这三个人,同了大鼻子金大刀,小眼儿窦云先,从前在淮南一带,以至三江两浙江河湖海里面,劫掠客商。那水师官兵,等闲不敢正眼来看他。后来遇着施世纶施按院,放了漕运总督,收了无数的绿林好汉,查拿海寇。这几个人,既在水面上安身不牢,又不肯改邪归正跟随施按院,便改了旱路营生,会合他们旱路上一班好朋友,黑金刚郝武,一篓油谢标,草上飞吕万程,叫五更董方亮四个入伙。那郝武使一根金刚降魔杵,一篓油使一把双刃铛,草上飞使一把鸡爪飞抓,叫五更不使兵器,只挽一面遮身牌,专一藏在牌后面,用鹅卵石飞石打人,百发百中。这九筹好汉,就分占了芒牛山、癞象岭、野猪林、雄鸡渡四座山头,打家劫舍。且住,作者,你这话,说的有些大言无对了。大清江山一统,太平万年,君圣臣贤,兵强将勇,岂和那李汉南宋一样,怎生容这班人,照着《三国演义》上的黄巾贼,《水浒传》上的梁山泊,胡作非为起来?你道那些督府提镇道府参游,都是不管事的不成?读者!这话却得计算计算,那时候的时势,讲到清朝,自开国以来,除小事不论外,开首办了个前后三藩的军务,紧跟着又是平定西北两路的大军务,通共合着若干年,多大事,那些王侯相将何尝得一日的安闲?好容易海晏河清,放牛归马。到了海马周三这班人,不过同人身上的一块顽癣,良田里的一株蒺藜,也值得去大作不成?况且这班人虽说不守王法,也不过为着“饥寒”二字,他只劫掠些客商,绝不敢抢掳妇女,慢道是攻打城池;他只贪图些金银,初亦何敢伤人性命,慢说是抗拒官府;因此从不曾犯案到官。那等安享升平的时候,谁又敢无端的找些事来,取巧见长,反弄到平民受累。便是有等被劫的,如那谈尔音一流人物,就破些不义之财,他也只好是哑子吃黄连,又如何敢自己声张呢!再说当年,如邓芝龙、郭婆等,带这班大盗,闹得那样翻江倒海,尚且网开三面,招抚他来,饶他一死;何况这些么小丑。这正是清朝的深仁厚德,生杀大权;不然,那作书的,又岂肯照鼓儿词的信口胡谈,随笔乱写。
芒牛山的海马周得胜、截江獭李茂、避水蛟韩勇三个,这日闲暇无事,正约了癞象岭的金大鼻子金大刀、窦小眼儿窦云先,野猪林的黑金刚郝武、一篓油谢标,雄鸡渡的草上飞吕万程、叫五更董方亮,在芒牛山山寨,一同宴会。只见探事的小喽罗来报说:“有一起大行李,看着箱笼甚多,想那金帛定然也是不少的。只是白昼里过去,跟随人甚多,不好动手。此时听说这起行李,在茌平住了,特来报知众位寨主。”九筹好汉听了,笑逐颜开,都道:“恭喜,买卖到了。”海马周三一回头,便向一个小头老说道:“老兄弟,就是你跑一趟罢!你从大路缀下他去,看看他落那座店;再询一询,怎么个方向儿,扎手不扎手。趁他们诸位都在这里,我们听个的确信,大家去彩一彩。”那小头老答应一声,乔装打扮,就下山,奔茌平大路而来。他到了茌平镇市上,先找了一个小饭铺,吃了些饭,便在街上行走,想找个眼线。怎么叫作眼线呢?大凡那些作强盗的,沿途都有几个给他作眼线的熟人,叫作地土蛇。又叫作卧蛋。他便找了这班人,打听得这号行李落在悦来老店;本行李主儿连家眷都远路看亲戚去了,不在店里;便是家人也跟了几个去,店里剩的人无多。那小头老听了大喜,便问“:可曾打听得这行李主儿,是怎生一个方向儿?”那人又道:“也打听明白了;本人姓安,是位在旗的作过河南知县;如今是他家少爷,从京里到南省,接他回京去,从这里经过。”他听了这话,说:“了不得了,这岂不是我那位恩官安太老爷吗?幸是我来探得这个详细。”原来这个小头老,姓石名坤,绰号叫作石敢当,当日曾在南河工上充当夫头,受过安老爷的好处。前番安公子从芒牛山过,要让公子上山饮酒的,就是他。他听了这话,急于回山,便不走原来的大路,一直的进了岔道口,要想走青云堡,奔桐口出去,省些路程。恰巧走到膏云道,走得一身大汗,口中干渴。便在安老爷当日坐过的,对着小邓家庄那座小茶馆儿,歇着喝茶。只见庄上一会儿人来人往,又挑着些圆笼,装着家伙,肉腥菜蔬,都往山里送去。这邓、褚翁婿,他一向都熟识的,便问那跑堂儿的道:“今日庄上有甚么勾当?这等热闹着!”那跑堂儿的见问,便答说:“邓九太爷在这里住着呢!他爷儿俩这几天,天天进山里,帮人家办白事,明日伴宿,后日出殡。”石敢当因此又问:“这山里甚么要紧人家,用他老人家自己去帮忙儿呀?”跑堂儿的说:“听说是邓九太爷一个女徒弟十三妹家。”石敢当心里说道:“这十三妹姑娘,向
芒牛山的海马周得胜、截江獭李茂、避水蛟韩勇三个,这日闲暇无事,正约了癞象岭的金大鼻子金大刀、窦小眼儿窦云先,野猪林的黑金刚郝武、一篓油谢标,雄鸡渡的草上飞吕万程、叫五更董方亮,在芒牛山山寨,一同宴会。只见探事的小喽罗来报说:“有一起大行李,看着箱笼甚多,想那金帛定然也是不少的。只是白昼里过去,跟随人甚多,不好动手。此时听说这起行李,在茌平住了,特来报知众位寨主。”九筹好汉听了,笑逐颜开,都道:“恭喜,买卖到了。”海马周三一回头,便向一个小头老说道:“老兄弟,就是你跑一趟罢!你从大路缀下他去,看看他落那座店;再询一询,怎么个方向儿,扎手不扎手。趁他们诸位都在这里,我们听个的确信,大家去彩一彩。”那小头老答应一声,乔装打扮,就下山,奔茌平大路而来。他到了茌平镇市上,先找了一个小饭铺,吃了些饭,便在街上行走,想找个眼线。怎么叫作眼线呢?大凡那些作强盗的,沿途都有几个给他作眼线的熟人,叫作地土蛇。又叫作卧蛋。他便找了这班人,打听得这号行李落在悦来老店;本行李主儿连家眷都远路看亲戚去了,不在店里;便是家人也跟了几个去,店里剩的人无多。那小头老听了大喜,便问“:可曾打听得这行李主儿,是怎生一个方向儿?”那人又道:“也打听明白了;本人姓安,是位在旗的作过河南知县;如今是他家少爷,从京里到南省,接他回京去,从这里经过。”他听了这话,说:“了不得了,这岂不是我那位恩官安太老爷吗?幸是我来探得这个详细。”原来这个小头老,姓石名坤,绰号叫作石敢当,当日曾在南河工上充当夫头,受过安老爷的好处。前番安公子从芒牛山过,要让公子上山饮酒的,就是他。他听了这话,急于回山,便不走原来的大路,一直的进了岔道口,要想走青云堡,奔桐口出去,省些路程。恰巧走到膏云道,走得一身大汗,口中干渴。便在安老爷当日坐过的,对着小邓家庄那座小茶馆儿,歇着喝茶。只见庄上一会儿人来人往,又挑着些圆笼,装着家伙,肉腥菜蔬,都往山里送去。这邓、褚翁婿,他一向都熟识的,便问那跑堂儿的道:“今日庄上有甚么勾当?这等热闹着!”那跑堂儿的见问,便答说:“邓九太爷在这里住着呢!他爷儿俩这几天,天天进山里,帮人家办白事,明日伴宿,后日出殡。”石敢当因此又问:“这山里甚么要紧人家,用他老人家自己去帮忙儿呀?”跑堂儿的说:“听说是邓九太爷一个女徒弟十三妹家。”石敢当心里说道:“这十三妹姑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