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集》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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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向瘦小里耗”。要不是去年在中大认识了梦家⑾和玮德⑿两个年青的诗人,他们对于诗的热情在无形中又鼓动了我奄奄的诗心,第二次又印《诗刊》⒀,我对于诗的兴味,我信,竟可以消沉到几于完全没有。今年在六个月内在上海与北京间来回奔波了八次,遭了母丧,又有别的不少烦心的事,人是疲乏极了的,但继续的行动与北京的风光却又在无意中摇活了我久蛰的性灵。抬起头居然又见到天了。眼睛睁开了心也跟着开始了跳动。嫩芽的青紫,劳苦社会的光与影,悲欢的图案,一切的动,一切的静,重复在我的眼前展开,有声色与有情感的世界重复为我存在;这仿佛是为了要挽救一个曾经有单纯信仰的流入怀疑的颓废,那在帷幕中隐藏着的神通又在那里栩栩的生动:显示它的博大与精微,要他认清方向,再别错走了路。我希望这是我的一个真的复活的机会。说也奇怪,一方面虽则明知这些偶尔写下的诗句,尽是些“破破烂烂”的,万谈不到什么久长的生命,(但在作者自己,总觉得写得成诗不是一件坏事,这至少证明一点性灵还在那里挣扎,还有它的一口气。)我这次印行这第三集诗没有别的话说,我只要借此告慰我的朋友,让他们知道我还有一口气,还想在实际生活的重重压迫下透出一些声响来的。你们不能更多的责备。我觉得我已是满头的血水,能不低头已算是好的。你们也不用提醒我这是什么日子;不用告诉我这遍地的灾荒,与现有的以及在隐伏中的更大的变乱,不用向我说正今天就有千万人在大水里和身子浸着,或是有千千万人在极度的饥饿中叫救命;也不用劝告我说几行有韵或无韵的诗句是救不活半条人命的;更不用指点我说我的思想是落伍或是我的韵脚是根据不合时宜的意识形态的…,这些,还有别的很多,我知道,我全知道;你们一说到只是叫我难受又难受。我再没有别的话说,我只要你们记得有一种天教歌唱的鸟不到呕血不住口,它的歌里有它独自知道的别一个世界的愉快,也有它独自知道的悲哀与伤痛的鲜明;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他的柔软的心窝紧抵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的唱着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来把白花染成大红他不住口。他的痛苦与快乐是浑成的一片。①十三年,指民国十三年,即1924年。②Whistler,通译惠斯勒(1834—1903),美国画家。他长期侨居英国。③丹丁,通译但丁(1265—1321),意大利诗人。④永乐、明成祖朱棣的年号(1403—1424)。⑤Halton,通译汉密尔顿(1757—1804),美国建国初期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在华盛顿总统任期内先后主持财政和军备工作。⑥契玦腊,泰戈尔的同名剧本中的女主人公。⑦十一年,指民国十一年,即1922年。⑧一多,即闻一多(1899—1946),诗人,当时在清华大学任教。⑨今甫,即杨振声(1890—1956),小说家,当时在清华大学任教。⑩《死水》,闻一多的诗作。⑾梦家,即陈梦家(1911—1966),新月派后期代表诗人,曾编辑《新月诗选》。三十年代后期开始转向历史考古研究。⑿玮德,即方玮德(1909—1935),新月派后期代表诗人,著有《丁香花诗集》、《玮德诗集》等。⒀第二次又印《诗刊》,指1930年初由新月书店出版的《诗刊》。